夜色像被温水泡过的丝绒轻轻盖在校园湖面上。
白天被晒得发烫的石板路这会儿正慢慢散着余热踩上去还有点暖和。
姜悦兮单脚蹦跶着甩掉帆布鞋把袜子扯下来塞进包里脚踝上的绷带在月光下隐隐泛着蓝光。
“你不怕着凉啊？”沈墨渊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手里拎着她那件落了片银杏叶的外套。
“怕啥我又不是纸做的。
”她冲他晃晃脚趾“再说了你在这儿呢大男生还能让女生感冒不成？” 沈墨渊没说话只是把外套搭在长椅背上看着她一蹦一跳地往湖边走。
湖水泛起一圈圈波纹映着教学楼星星点点的灯火和半轮月亮。
她蹲下去手指刚碰到水就“嘶”了一声缩回来。
“冷啊？” “不是冷是吓的！”她回头瞪他“刚才有条鱼突然从我影子里窜过去跟演恐怖片似的。
” 沈墨渊轻轻笑了一声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顺手把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下次我先去看看。
” “哟沈同学今天挺积极呀。
”她歪着头看他眼睛亮闪闪的“昨天在图书馆还装‘刚好路过’谁信啊。
” 他侧过脸目光落在她翘着的嘴角上：“那你信啥？” “我信——”她故意拖长音忽然抬手戳他脸颊“你耳朵又红啦！我就说嘛你根本不会撒谎！” 沈墨渊抬手挡住她的手指手掌贴着她冰凉的指尖停了一下才轻轻握了握：“手这么凉还玩水？” “哎呀关心人就直说呗。
”她抽回手顺势靠进他怀里脑袋枕在他肩膀上“非得绕这么大弯子。
” 他身子僵了一下接着就放松下来手臂自然地搂住她肩膀。
风从湖面吹过来带着水草和晚秋桂花混合的味道。
远处传来几声吉他弹唱歌词断断续续地飘在空气里听不清唱啥就剩温柔的尾音。
“你说……人为啥会喜欢另一个人呢？”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好像怕吵醒了夜。
“不知道。
”他下巴轻轻抵着她头顶“但我知道有些人你见第一面就觉得熟好像认识好久了。
” “就会哄人。
”她小声嘟囔却把身体往他那边挪了挪。
“不是哄你。
”他顿了顿“是实话。
比如说你穿裙子转圈的时候我会忍不住低头看你裙摆扫过地面的样子；你喝奶茶吸到最后总爱咬珍珠咔咔响吵得我没法儿写题；还有你每次生气前都会轻轻跺一下右脚像只炸毛的小猫。
” 她猛地抬起头：“你连这个都记得？” “嗯。
”他看着她眼神安静得像湖底的月光“你所有的小动作我都留意过。
” 姜悦兮呆住了心跳突然快了几下。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只是闷闷地把脸埋进他脖子边。
“那你有没有……讨厌我的地方？”她轻声问。
“有。
” 她一下子僵住。
“太爱逞能。
”他拇指轻轻摸着她耳垂“明明脚疼得走路都不稳还硬说‘没事’；别人夸你好看你就笑其实更希望有人夸你聪明、有趣值得被好好对待。
” 她鼻子有点发酸。
“还有呢？” “太容易怀疑自己。
”他声音更低了“明明是我该担心配不上你你却老在想‘他会不会后悔’。
” 她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我不是不信你我是……怕这好梦不长久。
” 沈墨渊看着她忽然伸手把她整个人转过来让她正对着自己。
他的手掌贴在她脸颊两边手指擦过她眼角没落下的泪水。
“姜悦兮。
”他叫她全名语气严肃得不像平时“我不是因为你漂亮才喜欢你。
是你笑着递给我第一块巧克力时手发抖是你在辩论赛上反驳对手时眼睛发亮的模样是你偷偷给流浪猫带饭被发现后慌乱解释的样子。
这些加起来才是我喜欢的你。
” 她呆呆地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
“林悦的事我不解释是因为——”他停了一下“有些关系清清白白的人不用自证。
但我愿意为你破个例：我和她一直只是朋友。
她喜欢我我知道。
但我心里的位置早在遇见你之前就空出来了就等你来了填上。
” 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得她睫毛轻轻颤动。
“所以别再问‘是不是真的’。
”他拇指擦过她嘴角“问多了我会觉得你在推开我。
” 她猛地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腰声音闷在他胸口：“我没想推开你……我只是害怕。
陆羽那么优秀又有胆子追我；你爸妈管你管得严以后说不定给你安排相亲……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个闯进来的人不小心闯进了你的世界。
” 沈墨渊闭上眼睛抱紧了她：“陆羽是不错但他不是你。
至于家里……”他苦笑着“他们能安排饭局可决定不了我的心意。
” 她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我不是不信你我是怕这梦太好不长久。
” 沈墨渊看着她伸手把她转过来让她正对着自己双手捧着她的脸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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